名導王小帥新片探討中共土改遭封殺　歎時隔30年舊事重演

中國知名「第六代」導演王小帥的電影《沃土》上月在未獲官方審批通過下參加柏林國際電影節，即使中國審查人員以「嚴重後果」要脅他撤片，他仍決意反抗。王小帥在1990年代就因處女作在國外放映而遭北京當局封殺，他日前受訪表示，「沒想到過了30年又繞回來了」。

《紐約時報》報導，王小帥的新片《沃土》描述1950年代中國「土改」（土地改革運動）時期一個地主後代的故事。該片在中國送審期間，王小帥接到中國審查人員50多條修改意見，要求他刪除所有跟土改有關的內容。

王小帥眼看著在中國通過審查上映無望，但仍想對參與拍攝的演職員有個交代，決定參加今年2月的柏林國際電影節，卻又被中國當局勒令撤片。他決定，即使可能受懲罰，仍要反抗，「我是做電影的，這是我的本分，我只爲電影負責」。

王小帥1989年自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後，借了5萬元人民幣拍攝處女作《冬春的日子》，當時就因未經許可在歐洲的電影節放映而遭封殺，儘管該片獲英國廣播公司（BBC）在1995年選為史上最佳百部電影之一。

之後中國當局對言論表達的限制逐漸放寬，王小帥也憑《地久天長》等電影成為中國代表性導演之一，不料「被封殺」的歷史上月重演。目前定居倫敦的王小帥向《紐時》表示：「我沒想到30年了又繞回來了。」



王小帥：這幾年拍電影氛圍愈趨壓抑

他說：「我一直在追求，想要在創作上是自由的，可是外部的環境又讓你做不到。」他也表示，中國這幾年拍電影的氛圍好像「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緊了」。

今年2月1日，柏林國際電影節公佈官方片單，王小帥的新作《沃土》入圍「新生代單元」（Generation Kplus）。《沃土》即將在柏林國際電影節全球首映前夕，美國《綜藝》（Variety）雜誌連刊兩篇文章，闡述了王小帥面對的困境。

王小帥告訴《綜藝》雜誌：「製作公司和我自己都有壓力。壓力很大。沒有（通過中國當局審批才能取得的）『龍標』的電影禁止在柏林放映，但柏林選擇了它，我對此感到很高興。」

王小帥說：「這就是我想拍的電影，關於中國。關於我們的生活。關於中國的歷史和現實。」

《紐時》指出，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早在2014年上任不久後就宣稱，文藝要 「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最深層、最根本、最永恆的是愛國主義」。他的指示為中國電影定下了基調。



自由亞洲電台（RFA）報導，《沃土》以一名十多歲的少年爲主角，描述2009年中國西北部貧困村莊中的一個家庭。當他們的鄰居慢慢遷往城市時，少年的父母在貧瘠的土地上挖掘，試圖找出家族留下來的財寶。藉由與祖父的鬼魂交流，少年了解了1950年代土改時期的往事，以及大躍進時期的災難歷史。

電影涉及土改　為何觸動中共敏感神經？

根據中國官方數字，從1950年年底鬥爭地主的土改運動開始，到1953年結束，將近3億無地農民獲得了7億畝土地、近300萬頭耕畜和105億斤糧食等。

華裔中國文革史研究者宋永毅教授向RFA表示：「文革死了200萬至300萬人，而經由『土改』殺死的地主及其家人至少400萬人，是最殘忍的一個運動。」

獨立專欄作家戈壁東指出，中共的謊言說土改是把土地給老百姓、解放了農民，讓貧困的農民擁有土地。但實際上土改主要是把中國農村裡有文化的精英，也就是地主、富農等階層消滅。

戈壁東說，土改本身就是一種搶劫行爲，藉由暴政搶劫富人的財物，數百萬地主、富農被殺，「表面上財富分給了農民，但最後它又來了一個集體化，把這個土地又從農民手裏搶回來。所以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個非常邪惡的、匪徒化的欺騙行動」。

學者宋永毅認爲，習近平當政是跟隨毛澤東的路線，其中包括頂層設計和底層設計。毛澤東的頂層設計就是讓毛一個人凌駕於整個中共政治局之上，而底層設計就是土改。

「土改的根本是什麼？就是習近平現在提倡的『楓橋經驗』，藉由建立這個階級社會，讓老百姓群眾鬥群眾來維持他這個政權。」

宋永毅指出，所謂「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理論是以毛澤東爲首的中共根據列寧共產國際的指示而捏造出來的，中國在土改以前根本就不存在地主階級，而是歷來以「大農、中農、小農」稱呼。

宋永毅表示，土改奠定了中國社會劃成階級社會的「底層設計」的基石，若否定土改，「就把整個中國共產黨的底層設計給沖掉了。它沒有辦法繼續統治的」。因此土改是對中共而言非常敏感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