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代拜登熱門名單上一度沒有她　賀錦麗為何聲勢漸漲？

美國總統拜登上月27日與川普辯論後，民主黨各界開始討論誰適合取代話都說不好的拜登出馬競選總統，第一時間名單上有加州州長、密西根州長等人，卻沒有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過了大約5天，開始有民主黨人表態若拜登退選，就支持賀錦麗上場。這個潛伏過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哪些考量讓民主黨人猶豫或選擇相挺？

別粉飾太平，但也不要表態太多

政治媒體《Politico》在辯論兩天後的一篇文章，指出「熱門討論」上沒有賀錦麗一事。報導指出，拜登辯論悽慘收場後，賀錦麗實際上是最先出來為拜登收拾爛攤的，因為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和MSNBC已經事先安排好了辯論後採訪。

3名賀錦麗幕僚告訴《Politico》，當賀錦麗看到拜登的辯論表現後，她和團隊立刻意識到等會兒受訪時的回應會受到嚴厲檢視；賀錦麗很快向幕僚們表示，大家不需要嘗試為拜登的糟糕表現粉飾太平，而是認為應該「盡快明確展現出一黨領袖的自信，承認這場辯論表現真的很差，維持在民眾面前的可信度」。

賀錦麗的一個高級助手說，賀錦麗希望承認「每個人都看見的那個事實」，不要否認拜登表現不好，同時鎖定川普的發言和政策繼續攻擊，把重點從這場辯論和拜登的口誤紀錄上移開。

賀錦麗後來受訪，被CNN主播問「妳敢說自己看到拜登今晚表現後，一點都不擔心嗎」，賀錦麗承認：「這是一個緩慢的起步，顯然每個人都看見了，我也不會去爭論這一點，但我想說的是關鍵在於11月大選。我明白現在才剛辯論完，我們的討論也是關於辯論，我也很清楚為什麼每個人都想談這件事，但認清11月時我們必須在這兩人之間下一個重大的押注，這一點也很重要。」

隔天她在造勢場合上也承認拜登辯論時不在最佳狀態，「總統（拜登）自己也說，那不是他最好的表現」，繼續讚揚拜登過去4年來在白宮戰情室、在國際外交舞台上的表現，並斥責川普滿口謊言。


辯論後，各界開始討論誰適合取代拜登代表民主黨競選總統。這些人選包含加州州長紐森（Gavin Newsom）、密西根州長惠特梅爾（Gretchen Whitmer）、肯塔基州長貝希爾（Andy Beshear）、賓州州長夏皮洛（Josh Shapiro）、伊利諾州長普里茨克（J.B. Pritzker）。前兩者在拜登辯論後，已多次表態繼續支持拜登。

雖然幾乎是一個被「看沒有」的狀態，賀錦麗本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民主黨策士楚希洛（Michael Trujillo）說，賀錦麗當下「對外做出任何行動都是不明智的。對她最好的策略就是繼續好好對內扮演一個優秀的副總統」，如果收到任何要求評論的來信，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回覆。

非裔票

賀錦麗團隊對於自家主子被忽視，自然是又不滿又擔憂，但還算克制，只是指出若真的把賀錦麗排除在人選之外，會發生什麼問題。

第一時間被提出替代拜登的5名州長全都是白人。一名資深民主黨人和賀錦麗盟友表示，這對民主黨的非裔選民來說是非常冒犯的事；另一個民主黨人指出，「如果他們覺得能夠在南卡羅來納州給一個有效率又合格的非裔女副總統難看，那也未免太沒政治直覺了」。

南卡州非裔人口多，在2020年大選前的民主黨總統提名之戰，該州選擇了拜登而不是有非裔血統的賀錦麗，其中一個關鍵是南卡州的民主黨籍資深聯邦眾議員柯里本（Jim Clyburn）支持拜登。

美媒報導，83歲的柯里本在辯論後私下表達了對拜登的擔憂。柯里本週二（7/2）告訴MSNBC，如果拜登退選，他會轉而支持賀錦麗，相信賀錦麗會表現好；他也警告民主黨人如果要換帥，「不應該用任何手段來繞過賀錦麗」。柯里本是第一個公開討論「如果拜登退選」這個情境的民主黨國會議員。

支持賀錦麗成為替代人選的聲浪，從週二開始湧上水面。2020年曾參加黨內總統初選、歐巴馬政府時期的住房部長卡斯楚（Julian Castro）週二在MSNBC上直接明說，拜登應該退選，讓賀錦麗去對決川普，「我覺得我們有一群可以做得更好的人，包含副總統賀錦麗」。



錢的問題

除了黨內同志，想代表黨參選總統還需要金主的支持。金融家派崔柯夫（Alan Patricof）開了第一槍，他週三表示，目前他雖然還支持拜登，但賀錦麗最近的表現讓他開始有信心，「如果拜登退選，選她上場應該是最有效率的。我想她在對付川普應該可以做得不錯。我現在確實認為她有這個可能性，如果你兩週前問我，我就不會這樣說」。

由賀錦麗取代拜登還有一個最直接的優勢。根據美國競選財務法，由於拜登已經選了賀錦麗作為這次大選的副手，若拜登退出，賀錦麗可以直接繼承拜登數億美元的競選資金；如果要轉給其他人用，流程上會很麻煩。

弱點在於，賀錦麗在華爾街相對不受歡迎。一名華爾街金主們的顧問告訴《金融時報》，如果拜登退選、授意讓賀錦麗直接接手，他們的客戶反應可能不會太好，有些人不滿意賀錦麗在副總統任內的表現，有些人則覺得賀錦麗這段時間以來也是幫忙掩飾拜登健康問題的共犯。

這名顧問用賽馬來比喻：「我可以告訴你，賀錦麗不是許多金主的首選。必須要有真正的競爭過程，金主才會選擇要下注在哪匹馬」。另一名紐約金主則直說「賀錦麗將會是個災難，我們還寧可選一個只是口條不好的候選人」。

不過，這些說法也可能有助於賀錦麗的非裔票。一名資深民主黨策士說，「賀錦麗本來不是最受歡迎的人選，直到有些人開始想要搶走一個非裔女性的工作」。再怎麼說，賀錦麗當了拜登3年多的副手，拜登這次也已經選她繼續搭檔。



賀錦麗任副總統時的表現

副總統被認為是美國政壇裡最爛的職位，沒有之一。第32任副總統嘉納（John Nance Garner）描述副總統「連一桶熱尿都不如」（not worth a bucket of warm piss），前總統老羅斯福（Teddy Roosevelt）說他願意做任何工作，都比當副總統好。副總統沒有實權，卻有責任，通常是總統搞不定或不想碰的責任。

為拜登寫傳記的作家佛爾（Franklin Foer）在書裡指出，賀錦麗起初不想受到自己身為美國第一位女性兼非裔副總統的身分束縛，因此拒絕與種族、婦女議題相關的事務。最終她得到了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美國南部邊境移民問題。

賀錦麗2023年6月接受全國廣播公司（NBC）採訪，被問到為什麼不親自去邊境看看，結果答得亂七八糟，最後用令人尷尬的笑聲帶過，引發共和黨數個月來猛烈抨擊。

不過，賀錦麗在墮胎問題的立場很鮮明，這也是民主黨最有可能吸引到中立選民的議題，而川普對此嗤之以鼻。賀錦麗最近似乎也都放下了上任之初刻意不碰女性和種族問題的想法，近期的競選活動都是針對非裔和拉美裔，並與一些著名的有色人種女性舉行關於墮胎權的活動，一種組合拳的概念。


賀錦麗支持率其實沒輸拜登多少

賀錦麗的民調自今年1月起開始有變化，據民調網站fivethirtyeight，她1月初全國支持率約37%、不支持率約55%；截至6月30日，其支持率略升至39%，不支持率降至49%。

反觀拜登，6月底他的支持率是38%、不支持率高達57%，差了19個百分點。

外界一直認為拜登支持率比賀錦麗更高，不過從去年11月《福斯新聞》民調、今年2月《紐時》民調可以發現，賀錦麗都只輸拜登1或2個百分點，比誤差值還要小。6月底《紐時》民調、以及《經濟學人》民調中，賀錦麗在女性、30歲以下年輕人、非裔選民這3個分類中，支持率都比拜登更高。

也就是說，拜登和賀錦麗的差距沒有想像中那麼大，但美國選舉的重點不是普選票數，而是各州的選舉人票，必須能夠吸引搖擺州和中立選民才有用。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日發布的民調顯示，拜登落後川普6個百分點，但如果是賀錦麗對上川普，她只落後2個百分點。

立場親共和黨的《華爾街日報》指出，賀錦麗的全國民調和拜登差不多，但賀錦麗在民主黨人當中很受歡迎，尤其是女性和非裔，冷落她可能會先引起黨內分裂。

從共和黨的反應來看

《華爾街日報》還提到，賀錦麗近幾個月來在政府中的工作份量明顯增加，包含更多參與國安事務，曾與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通話，呼籲美國政府對巴勒斯坦人多展現一些同情。這也有助她爭取阿拉伯裔選民的票。


《紐時》指出，在辯論後，共和黨已經開始加強對賀錦麗的抨擊，尤其是她曾經栽過的移民議題。川普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MAGA Inc.週三表示願意看見賀錦麗來競選，稱賀錦麗是「入侵界的沙皇」（ Invasion Czar）。

同一天，共和黨全代會推出廣告，稱賀錦麗是拜登政府的「首席推手」，並喊出「票投共和黨，阻止賀錦麗」。川普競選團隊官方X帳號也在週三轉發一支譏諷賀錦麗的影片，而這支影片是共和黨去年12月就推出的剪輯。

賀錦麗是檢察官出身，2010年勝選加州首位女性（也是首位非裔）總檢察長、2014年勝選連任總檢察長，2016年勝選參議員。任參議員期間，一次對涉性侵的大法官卡瓦諾（Brett Kavanaugh）質詢讓她在全國獲得更高知名度，卡瓦諾毫無招架之力，聽起來也心虛至極，無論他有沒有做錯事。

為賀錦麗作傳的加州記者穆藍（Dan Morain）認為賀錦麗從政生涯經常被低估，「她是輕量級選手？我覺得要是沒有政治才能，不可能在加州3次競選都是全勝」。他認為，川普和共和黨開始攻擊賀錦麗，就是擔憂最後對手會變成賀錦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