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什麼人物用10天就摧毀了敘利亞阿塞德政權？

「沙姆解放組織」（Hayat Tahrir al-Sham，HTS）11月27日攻城，28日打下阿勒坡，接著在10天的閃電攻勢拿下大馬士革，使高壓統治敘利亞逾半世紀的阿塞德家族政權垮台。令人驚訝的不只是這戲劇性的過程，HTS領導人喬拉尼（Abu Mohammed al-Jolani）也充滿了謎團。

事實上，觀察家與分析師指出，喬拉尼精心部署數年的對外「公關攻勢」，以及他不斷釋出的緩和訊息，都是讓本次攻勢可以暫時團結敘利亞各派，摧枯拉朽擊潰阿塞德政府軍的關鍵。

敘利亞專家、美國奧克拉荷馬大學中東研究中心主任蘭迪斯（Joshua Landis）說：「喬拉尼比阿塞德更聰明。他重新調整策略，建立新的聯盟，並展開了對少數族裔的魅力攻勢。」

作為敘利亞內戰中，曾是基地組織分支「努斯拉陣線」的指揮官，喬拉尼長期是一位神秘人物。即便當他的組織成為反抗阿塞德政府最強大的武裝派系時，他仍然保持低調。

喬拉尼領導努斯拉陣線在2016年與基地恐怖組織斷絕關係、重組成為HTS，重塑其組織形象。他自己也逐漸走上公開舞台，並成為敘利亞西北部叛軍控制地區的實際統治者。

這一轉變在叛軍的勝利中得到了展現。在令人目不暇給的攻城掠地、接管過程中，喬拉尼成為核心人物，持續發表訊息安撫長期以來害怕聖戰分子的敘利亞少數族群。

他週日（8日）在敘利亞國家電視台宣讀的聲明說：「未來屬於我們共同擁有」，並呼籲他的武裝人員不要報復，不要傷害放下武器的人。

當叛軍進入戰前敘利亞最大城市阿勒坡，展開向大馬士革的進攻時，一段影片顯示喬拉尼身穿軍裝通過電話下達命令，提醒武裝分子保護平民，並禁止進入民宅。

他還參觀了阿勒坡的城堡，隨行的一名戰士揮舞著綠白黑三色的敘利亞革命旗。這面旗曾被努斯拉陣線認為是對伊斯蘭的叛教象徵，但喬拉尼為了向敘利亞更主流的反對派致意，已經接受了這面旗幟。

公關手段？

美國智庫世紀國際（Century International）研究員倫德（Aron Lund）表示，喬拉尼和HTS儘管仍然「相當強硬」，但顯然已經有所轉變。

他說：「這些是公關行為，但他們願意做這種公關努力，本身就表明他們不再像過去那樣僵化。傳統的基地組織或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IS）絕對不會這樣做。」

喬拉尼和努斯拉陣線曾是敘利亞內戰早期，眾多叛軍派系中最強大的一支。在創立努斯拉陣線前，喬拉尼曾去伊拉克為基地組織作戰，並遭美國關押5年。敘利亞起義開始後，他被當時的伊拉克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in Iraq）領導人巴格達迪（Abu Omar al-Baghdadi）派往敘利亞，擴展基地組織的勢力。

2013年，美國把喬拉尼列為恐怖分子，稱伊拉克基地組織委託他推翻阿塞德政權，在敘利亞建立伊斯蘭教法統治體制。而且，努斯拉陣線曾實施導致平民死亡的自殺式攻擊，宣揚暴力的宗派主義。

作為敘利亞反對派的主要外國支持者，土耳其也把HTS列為恐怖組織，但同時支持其他在敘利亞西北地區的叛軍派系。

喬拉尼在2013年首次接受媒體採訪，當時他用深色頭巾包裹臉部，只露出背影。他在接受半島電視台採訪時，呼籲以伊斯蘭教法管理敘利亞。

大約8年後，他接受了美國公共廣播系統（PBS）的節目採訪，這次拉下頭巾面對鏡頭，穿著襯衫和外套。喬拉尼表示，把他列為恐怖分子並不公平，並聲稱他反對殺害無辜者。

他詳細講述了努斯拉陣線如何從最初隨他從伊拉克來到敘利亞的6人，擴展到一年內達到5000人。

而喬拉尼強調，他的組織從未對西方構成威脅，他當時說：「我要重申，我們與基地組織的關係已經結束。即使在我們與基地組織有所聯繫時，我們也反對在敘利亞以外採取行動。我們的政策完全反對對外行動。」

向少數族裔釋出的善意

當伊斯蘭國試圖在2013年單方面吸收努斯拉陣線時，喬拉尼與他曾經的盟友與上司巴格達迪爆發了血腥鬥爭，把伊斯蘭國逐出阿勒坡。儘管與基地組織有聯繫，努斯拉陣線在對待平民和其他反叛組織方面，被認為更加寬容和不那麼嚴厲，與實施恐怖教法統治的伊斯蘭國形成對比。

當伊斯蘭國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領土被美國在內的多方軍事聯盟攻陷，喬拉尼則鞏固了HTS在敘利亞西北部伊德利布省（Idlib）的控制，建立了一個名為「救國政府」（Salvation Government）的民事行政機構。

阿塞德政府把HTS與其他叛軍一樣，都視為恐怖分子。

隨著HTS的遜尼派叛軍掌控局勢，HTS的行政機構發表聲明，試圖安撫阿塞德出身的阿拉維什葉派穆斯林，以及基督徒等其他敘利亞少數族群。其中一份聲明呼籲，阿拉維派將成為未來敘利亞的一部分，並強調不會進行遜尼派單方的宗派統治。

在發給阿勒坡南部一個基督教城鎮居民的消息中，喬拉尼表示基督徒將受到保護，他們的財產會得到保障，並敦促他們留在家中，不要受阿塞德政府的「心理戰」影響。

多年來，阿塞德政權持續強調，他們是保護基督徒、阿拉維什葉派等少數族裔，實施世俗統治的政府，以此宣揚合法性。喬拉尼成功說服了少數族裔接受他的攻勢，團結敘利亞各派，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做。

倫德說：「他非常重要。他是敘利亞的主要叛軍領袖，也是最強大的伊斯蘭主義者。」他指出，HTS通過多年來在伊德利布控制區的治理，展現了「後勤和管理能力」。

他說，喬拉尼巧妙結合了敘利亞革命與伊斯蘭運動的力量：「他們採用了更廣泛的敘利亞起義的象徵……並試圖繼承革命遺產，他們說：『我們是2011年反抗阿塞德民眾的一部分，同時我們也是伊斯蘭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