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靈魂」難敵低價競爭　南韓泡菜產業遭中國衝擊陷生存危機

南韓仁川一處泡菜工廠中，空氣瀰漫刺鼻的辣椒粉氣味，一顆顆白菜浸泡在大型金屬槽中。這是泡菜製作工序的第一步，創辦人金至恩（音， Kim Chieun）已遵循這套工序30多年。

然而，如今要守住這條生產線已日益困難。南韓自中國進口的泡菜已持續數年超過出口量，且差距正在逐漸擴大。金至恩說：「來自韓國的泡菜已成為世界性的食物，但現在情況變得很荒謬。」

他表示，許多本地餐廳為省成本而不再購買他的產品，改用進口泡菜，「這個市場已從我們手中被奪走了」。

英國《衛報》報導，在南韓，本國製泡菜賣給餐廳的平均售價為每公斤3600韓元（約76元台幣），比中國製泡菜（1700韓元）高出一倍以上。

今年前10個月，南韓進口泡菜金額達1億5900萬美元，幾乎全部來自中國；同期出口金額則為1億3700萬美元。

「泡菜貿易逆差」自2022年持續至今

事實上，南韓自2022年就出現進口大於出口的泡菜貿易逆差，去年對中泡菜逆差金額為2269萬美元（約6.8億元台幣），較前一年的798萬美元（約2.4億元台幣）增加近2倍。

《衛報》指出，泡菜是朝鮮半島飲食文化的核心支柱，韓國人幾乎餐餐都少不了泡菜，目前獲正式認可的泡菜種類超過150種，包括蘿蔔、黃瓜、青葱泡菜，搭配辣椒粉、大蒜、薑與發酵海鮮醬等調味，也依照各地氣候與口味而呈現不同風貌。

泡菜不僅因富含乳酸菌而有健康食品的美名，南韓家家戶戶在冬天醃製及分享泡菜的儀式也被列入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

然而，南韓人食用泡菜的方式已逐漸改變。由於單人家庭自2000年以來已增加超過兩倍，已占所有家戶的36%以上，自行醃泡菜的人也大幅減少。民眾愈來愈常食用現成泡菜，或在外用餐時吃店家免費提供的泡菜。

餐廳供應泡菜都免費　進貨價格是重要考量

因此，儘管泡菜食用總量下滑，商業生產的泡菜需求卻持續成長，業者也愈來愈依賴餐廳與大型買家，但越來越多餐廳與商家採購中國製泡菜，因為泡菜產業決勝負的關鍵已不再是產地或製作方式，而是價格。

金至恩表示，現在「只要能不賠錢、不倒閉，就已經算幸運了」。他直言，過去10年間，很多泡菜工廠根本沒有餘力投資設備。

在距離首爾約47公里的華城，全恩熙（音譯，Jeon Eun-hee）的泡菜工廠自29年經營至今。由於中國泡菜進口量不斷增加，他8年前已放棄興建第二座工廠的計畫；若銷量繼續下滑，他甚至考慮結束營業。

他坦言對現況感到心碎：「這是承載我們民族靈魂的食物，我們真的要吃進口泡菜嗎？」

白菜產量減少也成致命傷

然而，氣候危機也對南韓泡菜產業帶來更大的壓力。傳統高山產區在夏季種植白菜愈發不易，旺季時的白菜批發價格不斷飆漲，甚至一年之內就翻倍。

此外，南韓約有四分之三的泡菜製造商是員工不超過4人的微型企業，難以與中國的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競爭。

金至恩同時也是「韓國泡菜協會」會長。他表示已在嘗試因應，但手段有限。

目前，韓國泡菜協會推出「補助券」制度，提供某些餐廳每公斤1280韓元（約0.87美元）的補貼，鼓勵改用韓國製泡菜；協會也呼籲政府將進口泡菜納入「事前關稅審查」，加強查核申報價格。

南韓農業部向《衛報》表示，當前目標是「強化內需與出口基礎，為整體泡菜產業建立可持續成長的根基」。

相關措施包括鼓勵餐廳標示使用韓國泡菜、提供白菜農民氣象預報與病蟲害防治等農業支援、延究如何延長泡菜出口保存期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