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烏克蘭的夏季大反攻進度緩慢？

烏克蘭的大規模反攻啟動至今已經三週，進度相當有限。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烏軍的進擊仍在初期試探階段，另一方面，俄軍以地雷原、壕溝陣、「獵殺口袋」組成的重重防線，的確也讓烏克蘭軍難以前進。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上週曾經指出，反擊攻勢不是「好萊塢電影」，不能期待烏軍馬上就有突破性的閃電進度，烏克蘭必須珍重官兵生命，小心前進。美國官員也公開表示應給烏克蘭更多時間進行反攻。

不過，美方官員私下也向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以及《紐約時報》記者坦承，烏克蘭軍目前為止的進展「落後進度」，一名美國官員向《紐時》說，前線的狀況相當「冷峻」。

每天300公尺的艱難行進

根據《紐時》26日的報導，烏克蘭進展最深入的戰線，目前大約只前進4英里（約6.4公里），距離要抵達最接近的俄軍主要防線，這樣的進度只走到一半。路透社估計，烏軍每天大約只能前進300公尺。

烏克蘭去年曾經發動兩波非常成功的反擊戰，一是9月在北部哈爾科夫的「閃電戰」，數天之內就導致俄軍總崩潰，完全退出哈爾科夫州，收復數百平方公里土地。另一是10月在南部發動的赫松戰役，經過約一個多月的激戰，也成功收復赫松州首府赫松市，迫使俄軍撤離聶伯河以西占領土地。

但是，以哈爾科夫為例，烏克蘭軍當時不但有奇襲的優勢，烏克蘭北部連綿的森林也讓進擊的烏克蘭部隊獲得掩護，可以避免俄國利用空優進行大規模打擊。如今在朝向札波羅熱的主戰場，地形是一覽無遺的平原，進擊的車隊沒有掩護。而且，俄軍已經在該地深挖壕溝，大量佈雷，設置堅固的陣地，烏克蘭軍沒有任何奇襲優勢。

本次烏軍的艱難行進也再度暴露出烏克蘭缺乏戰機掩護的弱點。歐美已經準備要向烏克蘭提供F-16等西方戰鬥機，但是烏克蘭飛行員今年夏天才開始分批受訓，日後有F-16，也趕不及在這次的反攻戰中出場。

防禦戰之神地雷

在本月初烏克蘭發動反擊的一開始，就有整列配備美製布萊德雷步兵戰車、德製豹二戰車的精銳烏克蘭裝甲矛頭，在平原上觸雷癱瘓，遭到擊毀，成為俄國大舉宣傳的內容。參與進攻的烏克蘭士兵向《紐約時報》表示：「到處都是地雷，所有的東西上面都布了雷。」

烏軍也表示，俄方不但事先廣泛布雷，也能靠砲射、空投等方式迅速對烏克蘭掃雷區重新布雷，地雷令人生畏的防禦能力在本次戰役中嶄露無遺。

防禦工事的獵殺口袋

在雷區之後是連續數道的壕溝、碉堡、「龍牙」反戰車工事以及帶刺鐵絲網。以距離札波羅熱前線約25公里，俄軍駐防的城鎮米海利夫卡（Mykhailivka）為例，路透社的分析顯示，第一道防線就有兩條平行的工事群，第二道防線又有兩條防禦工事，在突破第三道防線後，還要接戰圍繞城鎮的環形防禦工事，最終進入城鎮又要進行激烈的城鎮巷戰。

地雷區與防禦工事互相配合，會刻意開出幾個口袋讓烏軍深入，成為俄軍的「獵殺區」。俄方有守勢優勢，可以事先埋伏在獵殺區周圍，用飛彈以及密集砲擊攻擊進入獵殺口袋的烏克蘭裝甲矛頭。俄方也有空優，使俄軍的Ka-52等攻擊直升機可以不斷騷擾、襲擊烏克蘭的車隊。

俄軍砲火如此激烈，一名操作無人機的烏克蘭官兵向《紐時》記者形容，戰場被炸出無數的洞，空中看起來就好像乳酪。突破防線時，烏軍還可能面對俄軍的機動後備部隊，緊急出擊堵住防線缺口。

這些布防都是經典的標準戰術，俄方此次建構防線也相當用心，不像哈爾科夫當時那樣粗心大意，防線破爛。在廣闊的平原攻勢中，烏克蘭軍難以用先前非常擅長的小股步兵滲透快速襲擊，只能派出裝甲部隊硬碰硬。烏克蘭也知道這次的戰況會非常艱難，烏軍可能投入最好的西方援助裝備攻堅最困難的區域，才會一開始就損失大量西方裝備。

刺探消耗過後，烏克蘭軍主攻能剩下多少兵力？

一名官員向《紐時》透露，烏克蘭軍可能已經損失美援布萊德雷步兵戰車至少15%。在過去這個冬天，歐美培訓了大約4萬名烏克蘭軍人操作運用這些歐美裝備，學習北約的協同作戰戰術，他們會是這次攻擊的主力。目前烏克蘭軍還處於試探階段，希望找出防線弱點，之後才會投入主攻兵力。

但在試探階段的消耗後，烏克蘭還能保有多少主攻兵力，將是一個問題。美國維吉尼亞州CNA智庫的俄國專家柯夫曼說：「到時他們還會剩下多少力量？我們目前所看到的情況，都顯示這還是個未知數。」

烏軍本次向頓內茨克的巴赫姆特地區，札波羅熱州的韋利卡諾沃西爾卡（Velyka Novosilka）南方方向、奧里希夫（Orikhiv）南方方向進行攻擊，主要目標放在札波羅熱，希望能夠一路向南抵達亞速海，把俄軍南方的占領地帶一切為二，替未來收復克里米亞、赫松州地帶提供跳板。

要達成這個目標，烏克蘭軍必須前進大約100公里才能抵達海岸。目前進度緩慢，但是一但突破前端防線，烏軍希望能夠扯開洞口，後面的進展會加速。美方官員向CNN表示，至少要等到7月初才能比較適當地評估烏克蘭的進展，目前還是要先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