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把女人塑造成充滿情緒、不理性的角色,抹滅了個體的多樣性,好像女人不需要獨處、不在乎事業、總是要人哄,作者甚至說出「男人天生理性、女人偏向感性」這樣的句子。在這篇被上千分享的文章不斷強調「女人很多情緒、男人沒什麼情感需求」的同時,如果跟另一則新聞搭配一起看,則顯得相當諷刺。
北一女園遊會有學生擺了攤收費陪聊,新聞一出,許多人大喊女學生是「自我物化」、「利用父權紅利」、「只想吸引男生不花腦筋輕鬆賺」,眾人要不是嘲笑女學生賺快錢直稱羨慕,要不就是語重心長的「提醒」女學生父權體制之害。
然而就算不提北一校方早已出面說明該服務本是為了協助學妹準備升學,並非如外界所想的是為了賺男人的錢,假如真的有女人透過跟男人聊天賺錢,就是自我物化和享受父權紅利嗎?
一篇文章〈老男人最期待女人理解的7件事〉與北一女擺攤聊天收費的新聞引起對於父權的討論。(圖片來源/PIXABAY)
我們的社會在那種說「男性到一定年紀後對情感的需求沒有女性那麼強烈」的刻板文章得到稱讚的同時,卻忽視不管有沒有付錢,最喜歡對年輕女性滔滔不絕的就是老男人,顯然他們其實有情感需求。
在此同時,女人的情緒勞動需要具備的能力總是被無視、被性化,擺攤聊天需要的能力一概當作沒看到,因為他們只看你是個女人,所以也認為你「只不過在靠自己是個女人來賺錢」。
收費和其他人聊天,是一種需要高度自我管理的情緒勞動,畢竟總不能聽到不喜歡的就翻個白眼回嘴兩句吧?這類處理情緒的能力如果在女人身上出現,卻很少能夠被正面看待,「面對陌生人可以侃侃而談的能力」明明是有些人要花大錢上課才有辦法學會的,但當這個能力出現在女高中生身上,就變成了「利用父權紅利」在賺錢。
女人的能力經常被歸為和性與性別有關,很難被給予正面肯定,尤其當這個能力被視為「女人天生有」的時候。
與其說女高中生跟人聊天收費,是利用了父權體制為他的性別身份帶來的紅利,還不如說,這樣說的人,只願意看到他們作為「一個女性」這樣的身份吧?
情緒勞動的價值不只在這個例子中很難被正面肯定,當我們在談酒店小姐陪聊的情緒勞動需要被重視其價值的時候,許多人堅稱酒店小姐賣的服務是性服務而非情緒勞動,但等到要拿酒店小姐來羞辱女高中生的時候,眾人突然又能看見酒店工作的本質是陪聊天了。
標準之所以如此伸縮自如、說來說去都要罵女人使用他們口中的父權紅利,就是為了要教訓反過來挑戰父權體制的女人。
明明存在大量的老男人有強大的情感需求,以至於無論有付費還沒付費,都得找個女人聊天,當要貶低女人跟情緒的時候,這些情感需求又突然都不存在,變成女人才有而且老是拿來糾纏男人的東西了。
酒店小姐為什麼在滿足了許多情感需求的時候,卻不停受到主流社會的道德譴責?除了不符合當代社會的性道德之外,也因為他們顛覆了父權體制給女人的既有位置:無條件的提供情緒上的付出。
對我而言父權是「透過體制和刻板印象告訴男人和女人他們可以和不能做什麼」,所以一篇開口閉口女人如何男人如何的文章,當然比任何一個挑戰了父權體制給女人的位置的女人——無論是高中生還是酒店小姐——都更接近父權一點。
(本文為合作專欄,個人觀點不代表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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