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燦涉貪案首度出庭。陳品佑攝
前海基會董事長鄭文燦今天為貪污案出庭,他怒嗆涉嫌行賄的前台塑集團顧問廖俊松,痛斥廖俊松膨風又愛吹噓,對外冒充台塑集團高層到處打電話,並曾誆稱「面報總統」,甚至說有首長反對他結果被檢舉到下台,「太離譜了」。法官則猛問廖俊松父子送500萬元到桃園市長官邸的細節,鄭文燦花了40分鐘,首度公開解釋來龍去脈。
檢方指控,前台塑集團高層楊兆麟、侯水文和廖俊松成立鴻展公司,他們相中「林口特定區工五工業區(華亞科技園區)」東側農業區的9.12公頃土地,想藉「自辦市地重劃」取得能變賣的1.78公頃「抵費地」,總體開發利益上看24億2190萬元。楊兆麟遂拍板行賄時任桃園市長鄭文燦。
廖俊松父子在2017年9月14日晚上,將裝有500萬元現金的黑色手提袋送到鄭文燦桃園市長官邸,並塞在會客室茶桌下。隔年8月13日,鄭文燦察覺遭監聽,將500萬元賄款及600萬元政治獻金退還給廖力廷。檢方認定,鄭文燦涉嫌收賄。
鄭文燦不認涉貪,狂轟廖俊松講話膨風。陳品佑攝
廖俊松吹噓自己曾「面報總統」根據檢方蒐證,廖俊松講話相當膨風。他曾語出狂言的向侯水文表示,「我幾乎每個禮拜都去市政府那,市政府的關係都打得很通,從主辦到…市長,市長都有交代我們9公頃相關的各局處的處長、主管都有交代。」
而他得知遭檢調監聽時,曾打電話給兒媳黃芷蓁抱怨「爸對國家的貢獻滿大的耶,竟然敢監聽爸爸的手機,這亂來咧…」他還找司法官退役的律師朋友去喬,他大言不慚地跟兒媳說,「爸爸的其他兩支手機都在監聽….爸爸的朋友下禮拜會處理掉啦…」
廖俊松誤信這名律師,認為對方可以喬掉案子,因而被詐騙10萬元,但這期間,他還大辣辣地向鄭文燦報告,「數月前弟誤被監聽電話之事,有給吾兄帶來些困擾,實感抱歉,至今監聽之事已因沒有涉及不法而完全解除,敬此奉告。」
除此之外,廖也曾向檢方供稱,鄭文燦退還500萬元後,兒子廖力廷轉告楊兆麟這件事,楊兆麟卻指鄭文燦獅子大開口,「500後面要再加個0」。
談起廖俊松,鄭文燦今天回想,廖俊松在華亞科技園區及華亞重劃會擔任主管,他在2018年競選連任時,廖俊松還代表園區送他「好彩頭」,祝福他連任。但他卻啼笑皆非地形容,廖俊松的個性「很愛吹噓」,廖對外老是自稱代表台塑,人脈關係很好,廖也曾告訴他,「以後台塑的事情找我就對了!廖俊松講話就是那樣!」
實際上,鄭文燦也懷疑過廖俊松,他曾私下詢問台塑集團,台塑卻火速否認此事(廖代表台塑),更強調沒有推動這個(市地重劃案)案子,跟廖沒有任何關係。
鄭文燦緊接著爆料,廖俊松打著台塑集團身分到處打電話,從監聽譯文也可以知道,廖俊松吹噓打過電話到卓榮泰辦公室,還曾脫口自己曾經「面報總統」,不同意他的(首長)都被檢舉下來了,他覺得「太離譜了」。
鄭文燦也說,當年會和侯水文、楊兆麟兩度聚餐,就是因為廖俊松聲稱要介紹「台塑高層」給他認識,他才同意邀約,但餐會上根本沒有談本案土地的事情,反而都在談台塑。
鄭文燦說,不知道廖俊松是怎麼想的,廖應該曉得受理機關不是桃園市政府,但他來陳情,也不能不處理。「他要去膨風,我怎麼會知道,他要在外面亂講話,我也不會知道。」他也認為,廖俊松父子認為案子沒辦成,「講話應該不會公正。」
廖俊松咬死鄭文燦收賄,是檢方的關鍵證人。資料照。陳品佑攝
法官狂追「官邸行賄」細節,他全說了法官則好奇廖俊松父子到官邸送錢的流程,當庭仔細追問細節,鄭文燦也首度公開解釋來龍去脈。
鄭文燦回憶,前一天廖俊松致電表示要找他泡茶,由於他跑行程跑到晚上9點,只好跟廖俊松約深夜10點在官邸碰面。他記得,廖俊松當時獨自在會客室,倒是沒看到廖力廷,廖力廷也向檢察官說「被支開了」,由於廖力廷在官邸有用手機拍下酒櫃和餐廳的照片,他推測廖力廷當時應該在會客室另一邊的宴客廳。
鄭文燦回想,當天見面的時間很短,前後應該只有10多分鐘,他去上廁所之後,發現廖俊松已經離開了,他強調,廖俊松根本沒有向他比「5」的手勢,也沒提到市地重劃案。不過,他隔天就在會客室發現了這只黑提袋,但沒有拆開,因為他心裡大概有底,幾天以後,廖俊松來市政府,他立刻要求廖俊松拿回去,但和廖俊松講過好幾次,廖就是不來拿,由於他的市政繁忙,加上當年要競選連任,因此延誤還款的時機。
鄭文燦說,「廖俊松愛吹噓,所以我更要還給他。」而且為了讓廖俊松「沒話尾」(台語,後續沒話可講),他因此想親自還款。但鄭文燦後來認為,廖俊松平常講話「顛三倒四」,找他兒子比較不會有「事尾」,在同仁的轉介下,他才有機會連繫上廖力廷,決定親自退還款項。
當時,廖力廷告知他住在台北市泉州街,鄭文燦是建中畢業,他回想到以前曾租房子在泉州街,對那裏的地理環境很熟,因此,某一天晚上他跑完台北行程後,就直接把東西帶到泉州街給廖力廷。而他事後遇到廖力廷父子,他們也沒再說什麼了。
廖俊松小兒子廖力廷陪同父親去官邸送錢,後來又負責回收。資料照。陳品佑攝
沒送政風室原因曝!鄭文燦:怕影響自己和台塑法官問他,為什麼不把手提袋送交政風室?鄭文燦解釋,其實檢察官也有問他這個問題,但他當時考量,事情已經隔了一陣子,如果和政風室講,怕會講不清楚反而惹上麻煩,他也怕牽連到台塑,因此決定親自還款。
鄭文燦喊冤說,檢方質疑他知道遭監聽才退款,不過,如果他真的事先得知被監聽或看過譯文,怎麼可能會用自己的手機打給廖力廷?還親自到他的住處還款?
鄭文燦說,「我相信司法公正,檢察官的案子多,難免會有疏失,檢察官也是求好心切,但畢竟,人不是神,辦案不可能辦到100%正確。」他表示,自己從2014年12月25日就任桃園市長,秉持依法行政及廉能的態度,民調滿意度高,也成為五星級市長。他認為,公務員不收賄賂是基本原則,「我心中有委屈,但心中也有真相」。
他感慨地說,這陣子心裡充滿感慨,他回想自己擔任桃園市長8年來,總是沒日沒夜的跑,沒有想過自己,也覺得虧欠家人。他說,如果自己真的是為了區區金錢的人,根本不用像拼命三郎般的投入市政,桃園市也不可能進步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