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酬占GDP破底經濟果實吃不到　學者嘆不能只有台積電

護國神山台積電撐起經濟半邊天，更在全球供應鏈扮演關鍵角色，常有人感嘆「台灣不能沒有台積電」；然而，主計總處揭露受僱人員報酬占GDP比率創歷史新低，凸顯產業結構失衡、分配不均日益嚴重，學者示警「台灣不能只有台積電」。

2021年台灣出口大爆發，經濟成長率飆上6.53%，創下11年新高紀錄，人民期待景氣大好之際，經濟果實也能全民共享。



主計總處最新公布的數據顯示，台灣的經濟在2021年繳出成長率突破6%的亮眼成績單，半導體、電子業居功厥偉，但從國內生產毛額（GDP）分配面來看，企業的營業盈餘占比大幅躍升至36.53%，寫下歷史新高，受僱人員報酬占比卻下探43.03%，為歷史新低。



GDP可以從生產面、支出面以及分配面等不同面向來觀察，分配面是將GDP分配為「生產及進口稅淨額」、「固定資本消耗」、「受僱人員報酬」以及「營業盈餘」4部分；「受僱人員報酬」以及「營業盈餘」可視為經濟果實的流向，「受僱人員報酬」意即多數民眾的勞務成果，「營業盈餘」則為企業放在口袋的獲利。



過去30年來，受僱人員報酬占GDP比重緩步下滑，主計總處官員坦言「趨勢是慢慢往下，隨時可能創新低」，顯見經濟果實的分配持續向企業主傾斜，加上景氣榮景集中特定產業，這也是國內景氣大好之際，國人卻無法感同身受的關鍵。



●全球化浪潮 凸顯經濟果實分配議題



主計總處綜合統計處處長蔡鈺泰則說，其實以年增率來看，2021年受僱人員報酬成長率高達5.68%，創7年最大漲幅，代表企業獲利創高，也有透過加薪等方式分享給員工，只是企業盈餘同樣大幅成長、年增衝上15.32%，百分比結構因而壓縮了受僱員工報酬占比。



蔡鈺泰分析受僱人員報酬占比直直落的原因，他指出，全球化風行了數十年，「國內接單，海外生產」的三角貿易興盛，企業營收可能很高，但國內需要人力不多、在國內附加價值創造也不高，便抑制了受僱人員報酬成長。



另一方面，蔡鈺泰補充，製造業續朝資本密集的方向走，採較少人力搭配技術資本，以產生更高的附加價值，提升獲利；在此情況下，就不會像勞力密集產業需要這麼多員工，企業員工薪水可能不低，但人數不需要那麼多，整體來看，受僱人員報酬占附加價值比重就會略低。



●學者籲鞏固台積電同時擴散能量 讓台灣走得更紮實



經濟果實朝企業主傾斜，背後固然有產業及經濟結構的因素，但不可諱言，經濟過度仰賴特定產業，以及所得分配失衡，將帶來更多社會隱憂。



拆解2021年台灣經濟成長率高達6.53%的主要功臣，製造業貢獻達4.71個百分點，相較之下，就業人數眾多的服務業僅貢獻1.7個百分點，其中住宿餐飲、運輸倉儲受到疫情影響，對經濟成長的貢獻呈現負數。



「台灣這兩年的好表現，主要是靠半導體跟電子資訊業」，中經院副院長王健全直言，台灣經濟榮景是靠特定產業撐起，高科技產業風風光光，內需服務業、民生產業卻因為防疫管制等措施，營收慘淡。



王健全語重心長地說，如果放任產業M型化及所得分配不均惡化，會衍生一連串社會問題；除了民怨四起、社會動盪，從經濟成長的角度來看，高所得的人沒時間消費、低所得民眾沒有能力消費，長期將削弱經濟動能。



回顧過去兩年，台灣在出口、股市、投資的榮景，都少不了台積電，王健全有感而發地說，台灣不能沒有台積電，但也不能只靠台積電，「鞏固台積電優勢之餘，也要強化對其他產業的鏈結」。



王健全建議，接下來應思考如何擴大半導體優勢並擴散至其他領域，如智慧製造，或是應用面擴及農業及醫療器具領域等，如無人機施肥、達文西手臂；政府可以鼓勵強化半導體應用鏈結相關研究計畫，或是加強新創及企業往這方面投資，搭配租稅優惠等方式，「一定要把半導體擴散，帶動到其他領域發展，台灣會走得更紮實」。



●服務業薪資偏低就業人數多 產業升級有賴部會總動員



高科技產業支撐台灣的經濟優勢，產業附加價值高、薪資條件也相對優渥，然而，從台灣1142萬就業人數來看，6成就業人口都在服務業。王健全直言，台灣大學生畢業後，9成進入服務業，服務業近9成都是傳統服務業，技術含量不高、薪資偏低，讓問題更加難解。



主計總處國勢普查處副處長陳惠欣說明，1990年代台灣製造業大舉西進，留在國內的製造業則朝資本密集發展，不再需要那麼多人力；產業結構變化之下，製造業受僱人數占比從2001年的41.1%一路下滑，降至2021年的35.2%，服務業占比則從2001年的50.8%，升至2021年的58.1%。



「要改善服務業低薪，主管部會要有產業發展的KPI（關鍵績效指標）」，王健全提出建言，翻轉服務業低薪絕對不是單一部會的事，必須從行政院的高度往下訂定產業發展KPI，且這不只是經濟部的責任，內政部、交通部、文化部、衛福部等部會都可以扮演一定角色。



王健全接著說明，內政部掌管入出境、移民業務，交通部負責觀光、交通，衛福部底下的長照也是大勢所趨，各部會均應設立產業發展局處、訂定KPI，從各自主管業務出力，協助業者替商業模式加值。



數位發展部近期推動的「台灣雲市集服務」，便是協助中小微企業數位轉型；即便是傳統小吃店，導入數位銷售，也能夠拓展客源、提升競爭力。



除了持續輔導服務業轉型升級，中央研究院經濟所研究員周雨田提醒，台灣經濟成長的果實落入勞工的口袋愈來愈少，加上去年前10月實質經常性薪資呈現負成長，政府有必要從政策面著手，基本工資還是有調升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