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無人機今年起頻襲俄國境內煉油廠　對戰情有幫助嗎？

俄烏開戰滿2年，烏克蘭去年發動的反攻不見成效，加上美國國會對於持續援助的立場不同，烏克蘭若要在戰場堅持下去，有必要做出改變。人事上，總統澤倫斯基本月8日宣布撤換總司令；戰術上，烏軍今年開始增加用無人機襲擊俄羅斯境內煉油廠的頻率，打擊目標也更深入俄國領土。俄羅斯獨立媒體《iStories》專文報導這類長臂打擊對戰況可能造成的影響。

自1月18日至2月13日，烏軍無人機成功對俄羅斯油氣設施進行7次打擊；雖然烏克蘭自從俄軍入侵後一直有在襲擊俄國煉油廠，但先前大多是襲擊被佔區和俄國邊境地區的設施，現在已經打到俄國第二大城聖彼得堡附近。

1月21日，聖彼得堡附近的烏斯季盧加（Ust- Luga）的油輪碼頭被無人機襲擊。25日是黑海畔的土普塞（Tuapse）煉油廠，2月3日輪到伏爾加格勒（Volgograd）的煉油廠夜間遇襲；後者一度暫停部分生產，現已恢復正常。

小型無人機打擊俄國煉油廠的效果

襲擊煉油廠在二戰時期很有效。俄羅斯獨立調查組織「衝突情報小組」（Conflict Intelligence Team）駐基輔分析師米海洛夫（Kirill Mikhailov）說，英美在二戰時花了很多時間探索空襲哪些設施對德國的傷害最大，轟炸住宅和一般工廠都沒有明顯效果，快到1945年時，美國發現原來要打合成燃料工廠，「這些廠房都很大，根本藏不住，維修也要大量時間。到二戰末期，同盟軍幾乎摧毀了德國的燃油來源」。

曾任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策略主管的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學者瓦庫連科（Sergey Vakulenko）指出，1月被攻擊的煉油廠都是出口為主，在俄國國內市場角色不吃重；然而，若可攜帶5公斤以下炸藥的烏克蘭無人機能飛1000公里打到烏斯季盧加，代表俄國西部的18間煉油廠都是潛在目標，它們的日產量加起來是350萬桶，超過俄國每日產能的一半。

雖然這個戰術在二戰有效，瓦庫連科提醒，別太誇飾小型無人機對俄國煉油廠的破壞力，「俄國煉油廠的建設標準是冷戰時期的，當時設計時就有考慮到要確保煉油廠即使遭受1000公斤炸彈轟炸，也有繼續運作的韌性。幾公斤重的炸彈無人機可以讓煉油廠著火，但無法完全摧毀它」，即使無人機攻擊煉油廠最脆弱的蒸餾塔，會引發大爆炸，導致工廠暫時癱瘓，但也不會摧毀整座設施。

不過，瓦庫連科也指出，俄國現在要維修煉油廠可能有困難，因為2008年後俄國煉油廠開始大量使用西方設備，但現在受到制裁，幾乎不可能取得所有他們所需的維修零件和技術，而中國的零件規格和技術可能也愛莫能助。

防空系統能保護煉油廠嗎？

要保護戰線後方的目標免於無人機襲擊，有2種方法：一是嚴守邊界、二是保護煉油廠本身。

烏克蘭裔以色列軍事專家夏普（David Sharp）指出，俄烏邊界太遼闊，俄羅斯很難守得滴水不漏。小型自殺式無人機對於防空系統是很棘手的目標，因為材質是塑膠和複合金屬材料，飛行高度也相對低，雷達較難偵測到。

一些飛進俄羅斯領土的烏克蘭無人機在邊境就會被防空系統攔截，尤其是在與烏克蘭哈爾科夫隔界對望的貝爾哥羅德（Belgorod）。夏普說，理想狀況下，防空系統應該要能攔截邊境附近的所有無人機，但這需要許多設備和遠距探測系統，甚至包含一些機載系統，例如A-50預警機，另外還有各防空部隊的協調，不可能無懈可擊。

另一個方式是，在所有可能成為無人機襲擊目標的設施附近都設置中短程的防空設施，例如俄羅斯的「鎧甲」（Pantsir）防空系統。不過，俄羅斯西部這麼多間煉油廠，要保護所有這些煉油廠，俄羅斯必須挪出大量資源。

俄羅斯目前沒有足夠的防空系統來保護遼闊領土上的所有設施，無論是要從前線調回來、或是騰出軍工產能去製造新的防空飛彈，成本都很高。美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一些專家指出，如果烏克蘭持續襲擊俄國境內的煉油廠，俄軍高層終究必須決定防空系統要放在前線，還是拉回後方。

襲擊煉油廠戰術，目前對俄國經濟造成多少損害？

據《彭博新聞》，烏斯季盧加、以及土普塞煉油廠遇襲後，俄國1月25至30日的石油加工量比去年1月平均下降了將近4%；這兩座煉油廠前一個月的產量占全俄國煉油廠的5%。2月初遇襲的伏爾加格勒煉油廠，產量也有所減少。

俄羅斯《工商日報》（Kommersant）也指出，俄國煉油廠1月產能比前一個月少了1.4%、比去年同期下降4%。這部分原因是俄國與另一個產油大國沙烏地阿拉伯已談好要減產，順便進行年度檢修，但也和煉油廠被無人機攻擊導致暫時中斷運作有關。

1月31日，俄羅斯能源部宣布實施「煉油廠臨時需要維修而導致車用燃油產量下降」的補償措施；另外，為了確保國內市場天然氣充足，俄國1月也減少天然氣出口，比去年同期大減37%，柴油出口也少了23%。不過，外界很難確認這些臨時維修和無人機襲擊有多少關聯。

專家表示，持續襲擊煉油廠可能導致俄國石油產品出口量減少，或造成國內燃料短缺，甚至影響前線，但是目前很難預測要襲擊到哪種程度才能引發這些狀況，也不確定對俄軍或俄國的影響會有多嚴重。

曾任《新聞週刊》俄羅斯分社社長的英國作家馬修斯（Owen Matthews）表示，比起在前線和俄軍無止盡廝殺，烏克蘭對俄羅斯關鍵基礎設施的攻擊，才是真正可能對俄羅斯造成嚴重傷害的殺招，「這或許才是能讓戰爭成本飆高、讓普丁感覺到痛的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