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俄烏戰爭1000天　戰況如何了？離停火還有多遠？

俄羅斯2022年2月24日全面進攻烏克蘭，今天（11/19）已是第1000天。當時各界大多認為，烏克蘭首都基輔可能很快就會淪陷，其他地方也撐不了太久，誰也想不到烏克蘭可以撐到現在。然而，截至目前，烏克蘭也稱不上勝利，俄軍仍佔領烏克蘭近五分之一領土，美國大選結果可能也讓烏克蘭有點沮喪。

美聯社報導，俄烏目前似乎都沒有要談判的意思，烏克蘭堅持要俄羅斯吐出2014年就控制的克里米亞半島和烏東地區、以及2022年開戰後佔領的烏東和烏南地區；俄羅斯16日晚間對烏克蘭發動這幾個月來最大一波無人機和飛彈攻勢，造成至少10人死亡，完全沒有要和談的意思。

美國總統當選人川普在競選期間承諾，上任後24小時內就會讓俄烏停戰，但這個「停戰」會對誰比較有利，仍是未知數。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指出，如果「很快」就停戰，代表烏克蘭將沒有奪回被佔領土的機會，被犧牲的肯定是烏克蘭。

蘇格蘭聖安德魯大學（St Andrews University）的戰略研究教授奧布萊恩（Phillips O’Brien）表示，川普可能會透過停止美國對烏克蘭的武器援助來強制停止戰爭，「如果川普中斷援烏，導致衝突凍結，俄國就會想盡可能保留越多佔領地越好」，而對烏克蘭來說，停火的關鍵是西方必須保證未來不會坐視俄羅斯再度入侵他們，否則停火「只會導致歐洲持續陷入不穩定」。

戰線：俄國在烏東緩慢穩定推進

烏克蘭2022年開戰後的失土，大部分是在開戰第一年內、甚至前半年內失去的，2022年秋季在東北部的哈爾科夫州大反攻成功，收復烏北，讓盟友有信心繼續提供武器。

2022年冬季後，戰爭就持續膠著。2023年雙方都沒有太大進展，最慘烈一役是巴赫姆特（Bakhmut），俄軍在2023年5月拿下巴赫姆特，然後陷入內部鬥爭，傭兵「華格納」（Wagner）頭子普里格津（Yevgeny Prigozhin）6月下旬率部隊從俄南前往莫斯科，要求撤換防長和參謀總長，但在距離莫斯科200公里左右掉頭。2個月後，普里格津死於「空難」。

烏克蘭2023年的夏季大反攻失敗收場。來到9月底，美國國會審核預算，眾院共和黨人抵制繼續援助烏克蘭，拜登政府打算提供的610億美元援助計畫在國會卡關，年底決定暫時延後審議。




2024年2月，開戰滿2週年之際，烏克蘭的彈藥實際上處於匱乏，而俄羅斯將蘇聯時期的舊炸彈庫存進行改造，加上導引系統，變成了滑翔炸彈，效果絕佳。2024年3月中旬，烏克蘭阿夫迪夫卡（Avdiivka）失守。

俄烏戰局今年最戲劇化的時刻是在8月，烏軍忽然進攻俄羅斯西南部的庫斯克州，控制了該州郊區約1300平方公里土地。這也許可以成為談判的籌碼，但是俄軍並沒有分散兵力過來救庫斯克州，而是繼續在烏東推進；俄軍後來才慢吞吞來奪回庫斯克州土地，現在烏克蘭握有的庫斯克州土地剩下600多公里。

俄軍的打法經常被稱為堆屍、絞肉機，簡單來說就是不斷推人上前線。英國策略顧問公司Sibylline負責人克倫普（Justin Crump）表示，「俄軍為了繼續推進付出了很高代價，但他們就是願意犧牲人命，每天多拿幾公尺領土也好」。

俄軍今年新拿下的烏克蘭領土，大約2455平方公里，其實不到烏克蘭戰前領土的1%，但這仍影響了烏克蘭的士氣。烏克蘭非營利組織「活著回來倡議中心」（CBA Initiatives Center）分析師畢利斯可夫（Mykola Bielieskov）說，現在的狀況讓烏克蘭人想到戰爭頭幾個月俄軍快速推進的時候，會讓俄軍顯得比實際上更強，都是士氣問題。

幾千平方公里聽起來很大，但俄烏的空間概念和台灣大不相同，俄國是全球領土最大的國家，烏克蘭則是歐洲領土最大國，比法國還大。台灣讀者在看戰報時很容易以為快打到莫斯科了、快打到XXX了，一些媒體每天都唱大捷或大敗。



烏克蘭一度佔領庫斯克州1300平方公里，差不多是台灣雲林縣大小，而那只是庫斯克州的一小角。而俄軍今年新奪2455平方公里，約為台北市加上台中市，但那也只是頓內茨克州的一小塊；俄軍從8月開始看起來要逼近波克羅夫斯克（Pokrovsk，紅軍村），到現在也還沒打進去。

陷入消耗戰：雙方都在尋求外部資源

俄羅斯開始找盟友，最先找上的是伊朗，伊朗也提供了無人機，可能也提供了飛彈。2023年，北韓在兩度發射軍事衛星失敗後，領導人金正恩9月出訪俄羅斯，俄羅斯迎接了在蘇聯後期就被它們冷落的小老弟，俄朝友情冒出了新芽。

北韓今年10月派出約1.2萬名士兵去俄羅斯，協助俄軍奪回庫斯克州領土。據南韓和烏克蘭情報，北韓自2023年8月到今年10月，提供了俄羅斯至少800萬枚彈藥；親俄Telegram頻道上最近流傳著北韓170公釐口徑的M1989自走砲出現在西伯利亞地區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Krasnoyarsk），烏克蘭情報單位評估，北韓至少運送了50門M1989自走砲、20門國產240公釐口徑多管火箭系統給俄國試用。

普丁表示，俄軍目前有70萬人在烏克蘭作戰。分析人士說，普丁可能需要更多人力，但他不大可能再從俄國境內強制徵召更多兵力，因為這會引發俄國內部更多的不滿。



普丁終究還是得考慮要拿庫斯克州那一小角失土怎麼辦，因為即使只是一點點失土，都會讓他在國內被恥笑，削弱他的硬漢形象。

在庫斯克州的烏軍指揮官卡拉斯（Yevhen Karas）說，庫斯克州的戰鬥很激烈，他相信這能有效分散俄國注意力和資源，「就算是緩慢撤退，這樣的戰線也會讓敵軍疲於奔命」。

烏克蘭去年遊說西方提供F-16戰機、今年遊說西方放寬他們用長程飛彈深入打擊俄羅斯。荷蘭去年7月承諾提供42架F-16、丹麥承諾19架，烏克蘭今夏終於收到了6架，但是幾乎看不出對戰情有何影響，且8月底已經墜毀1架。

烏克蘭本月獲得的好消息是，美國總統拜登17日准許他們用美製陸軍戰術飛彈系統（ATACMS）深入打擊俄羅斯。ATACMS射程300公里，將有助烏軍防守庫斯克州領土，但能否對俄軍基地或軍事資產造成重大打擊則不一定，因為烏克蘭想要深入打擊已經想了很久，俄國也知道，一些戰機和重要設施都已經從邊境移走了。

這1000天以來，美國已經提供烏克蘭超過640億美元的軍援，如果川普上台後斷援烏克蘭，對烏克蘭將是致命打擊。



除了武器支援可能出問題，烏克蘭自己的人力也是個問題。烏東頓內茨克州一名烏軍士兵說，「戰場上只靠勇氣、英雄主義和精神是不夠的」，據他估計，他駐紮的據點，烏軍和俄軍步兵人力是1:10，每個烏軍士兵都得能打10個。

戰爭下一步發展：還是要看美國

接下來戰爭發展，很大程度還是要看即將上任的川普政府。

川普經常說自己和普丁關係好，還曾讚許普丁進攻烏克蘭是傑出的一手，並多次批評拜登政府軍援烏克蘭。川普在競選時說，上任後很快就會讓俄烏停戰，不過被問到要如何做到，他就會轉移話題，並強調如果是他在任，普丁絕不會出兵；他兩度被問到是否希望烏克蘭戰勝時，也都拒答。


如果沒有西方的安全保證，烏克蘭未來還是可能受俄羅斯侵略。分析人士指出，如果俄烏根據目前的佔領情況就此停戰，將會開創一個危險的先例，也就是確實可以透過軍事行動來改變歐洲國家的邊界，而歐洲在二戰之後還不曾有過這種情況。

一旦開出這個先例，歐洲其他有主權糾紛的地方也可能爆發衝突或被侵略，例如摩爾多瓦和該國境內的聶斯特河沿岸（Transnistria）、塞爾維亞和科索沃。

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RUSI）研究員康諾里（Richard Connolly）指出，「這也會對中國（之於台海）、印度（之於喀什米爾地區）和其他國家產生很大的吸引力」，在他們眼中，俄國能夠靠著軍力拓展領土，不僅是烏克蘭的戰略失敗，更是西方的戰略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