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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愛座改名後3-1】搞錯重點!不是「給休息」是「防危險」 需要者的窗恐因擴大對象被關掉

    2024-07-08 08:00 / 作者 洪敏隆
    當初倡議推動博愛座立法規範的人強調是基於「安全維護」。洪敏隆攝
    近期博愛座讓位問題產生諸多紛爭,衛福部6月28日預告修正《身心障礙者權益保障法》第53條草案,計畫將「博愛座」更名為「優先席」,使用對象從「身心障礙者及老弱婦孺」優先乘坐改為「身心障礙者或有其他實際需要者」。但是改名及適用對象就能解決紛爭,還是徒增更多的衝突?

    「博愛座」的法源是2013年修正通過的《身權法》第53條,除了「對象別」,還包括博愛座數量不低於總座位數15%的「比率別」、應設於鄰近車門艙門或出入口處的「位置別」,以及車門、艙門或出入口間之地板應平坦無障礙的「材質別」。

    「當初推動修法不是為了推廣『博愛禮讓』,而是基於『確保安全』。」鄭豐喜文化教育基金會「推動無障礙先鋒」執行委員陳明里談到,當初他擔任殘障聯盟秘書長期間倡議並促使此修法的過程。

    立法精神是為「保護弱勢者」的交通安全

    陳明里說,那時候的立法精神是為「保護弱勢者」的交通安全,因為早期台灣多數小兒麻痺朋友都是手持拐杖或穿鐵鞋,也有些表現是看不出來,例如燒燙傷者的手沒有辦法握緊手把,當他們搭乘公共運輸站立,行駛過程若遇到緊急煞車,會有很大的風險,因此希望立法比照國外的「優先席」(Priority Seating)概念。

    博愛座當初立法是要保護像是行動不便者在車輛行駛間容易跌倒,及跌倒後恐造成很大傷害的預防而立法設立。洪敏隆攝


    陳明里感慨,當初因為政府要傳達孫中山的「博愛」理念,將優先席還是維持原來的「博愛座」名稱,就是社會紛爭的導火線,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很多人倡議應該廢除「博愛座」,認為只要有心任何座位都可以禮讓,這是被「博愛」這個詞所誤導,不理解當初國外推動「優先席」(Priority Seating)的初衷及概念。

    國外的概念是加上圖示標註哪些人可以優先坐,讓大家遵守遊戲規則形塑一道「有形社會制約」與「隱形契約」價值。陳明里說,就像道路路口「紅綠燈」系統性權威,誰取得燈號使用權,誰就有行駛優先權的道理一樣毋庸置疑。

    國際間對於優先席的特別規定


    日本透過禁用手機宣傳 優先席是留給需要安全的人

    優先席在日本推廣的觀念「不是給人『休息』的,而是留給『不坐下會有危險』的人」,在日本關西留學、工作已經15年的葉承一,曾經在日本地鐵工作,他點出台灣跟日本的差異,台灣把「博愛座」當作不舒服或是年紀大就要坐著的「休息保留位」,日本人強調倡議的是「確保安全」。

    葉承一說,看過台灣很多媒體都在報導,如果讓座給日本老人家還會被不高興,「這是很狹隘也沒有講到核心的論點」,重點不在於很多老人家身強力壯,而是他們體認到「有更多比他們更需要的人需要坐下來確保安全」,當他回台搭捷運看到很多人坐在博愛座滑手機,都覺得台灣應該要比照日本電車宣導公告,要求坐在優先席或站立附近的人禁止使用手機。

    日本的優先席周遭,都會看到許多禁止使用手機的圖示。照片取自Wikimedia Commons


    日本宣導優先席禁用手機的海報。照片取自日本鐵路網站


    葉承一說,這個規定不是怕打擾優先席的人,而是因為在優先席坐著的人,可能動過心臟手術,有些手機的電磁波會影響到心律控制儀器,所以台灣不該只是改個名字,而是要加強宣導優先席是要給那些「站立時相對容易因為煞車等原因摔倒,摔倒後相對風險更大的人」。

    國外為什麼會把兒童納入「優先席」對象,靖娟基金會執行長許雅荏說,4歲以下兒童身體發展仍在「頭重腳輕」階段,孩童乘客相對容易前傾、跌倒,抓握力也不及成人,這是各國普遍都有兒童坐「優先席」的規劃設計原因。

    以台灣鐵道運輸系統來看,台鐵早就將博愛座標示改為優先席,增加「內部器官障礙者」圖示,強調於身體外觀上無法分辨,而體弱或有需要之旅客使用,讓適用範圍更加廣泛。台北捷運公司也回應,待修法完成後也會配合修改圖示。可是改了圖示,問題就解決了嗎?

    桃園捷運的博愛座圖示,已經增加「實際有需求者」。洪敏隆攝


    葉承一說,日本宣導優先席及周遭禁止使用手機,還有另一層意義,提醒每個人有很多旅客「有隱性的需求」,不是從外顯可以看出來,若台灣只是改個名稱,只是改成「有實際需要者」,卻沒有加強宣導「哪些是有實際需要者?」、「為什麼有實際需要者需要優先座位」,可以預見未來只是很多人以「有實際需要者」為由而理直氣壯的不讓坐,「本來修法是該為有實際需要者開扇窗,實際卻把這個保護關掉了。」

    別兩面討好一昧導向道德指標 邁向超高齡社會應開啟社會對話

    文化大學社會福利學系教授王順民指出,當博愛座改名後還是導向道德的指標,社會上還是會有「強悍的弱者」,多加一個「有需要者」,只是產生更多的拉扯,衛福部的做法只是兩面討好,兩面都不得罪,問題並未解決。

    陳明里也認為,不該只是修改名稱跟定義,對於隱性實際需求者如何顧及?該如何定義、辨識、操作,都有待社會對話研議討論。

    王順民說,當台灣將要邁入超高齡社會,在公共運輸座位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優先席包括比例該如何設計及規範,除了高齡長者,要不要再進一步的年齡劃分、八大障別劃分及生理需求劃分,都應該要有更細緻的討論,這也不是只有衛福部的事,交通部、教育部及文化部也是責無旁貸,政府應該是以全民工程的概念推動,透過各種宣導提醒幫助「有需要的人」。

    事實上包括機場捷運系統,很多都已改為優先席概念,但重點是如何讓民眾理解「優先席」該留給哪些有實際需要的人。洪敏隆攝


    陳明里也認為教育很重要,最近曾聽過學校有在教小孩不要坐「博愛座」,理由竟然是「小心坐著會被拍下來傳回學校」,非常荒謬;交通部也應該調查整理數據,告訴社會大眾哪些群體搭乘大眾運輸站立時所面對的「風險」。

    博愛座絕對不是改名,或是改為「實際需求者」就能解決紛爭,必須透過「環境健康風險」的溝通,深植觀念到每個人心中,才能讓真正有需求者得到保障,社會上「博愛座」(優先席)的紛爭才會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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