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乃德(左一)今晚承認13年前性騷當時女大學生。圖為吳乃德和妻女出席兒子吳怡農(左二)2020競選活動。翻攝自壯闊台灣吳怡農臉書
長年筆耕及研究不輟,已被視為台灣智識圈大老,不僅堪稱是歷代進步青年的精神導師,尤其對綠營政治、文化部門,及台灣社會運動有巨大影響力的中研院社會所研究員吳乃德,也在近期這波台灣MeToo運動中中箭,被控13年前,曾性騷擾一位當時還在就學的黃姓異議女青年,黃姓當事人今(6/9)揭露吳乃德姓名時寫道「我想要的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收到道歉,儘管走到這一步,花費了十三年時間。」吳也在晚間發表道歉聲明,也坦言失去社會信任,退出公共事務。
吳乃德是民進黨新潮流系大老吳乃仁胞弟,當年也和哥哥,同是新潮流創流的「18飛鷹」之一,但在美國芝加哥大學取得政治博士的吳乃德,後來離開政界,選擇學術領域,但仍積極參與各類公共事務議題,也常為文,雖轉進學術圈,但以公共知識分子身份,與綠營政治部門,仍有緊密密互動。吳乃德長期關注轉型正義運動,促成蔡英文總統執政,將轉型正義列為政見,也據此成立促轉會,但一直是「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重要成員的吳乃德,對促轉會運作頗有批判,蔡政府也曾延攬其出掌,吳不是沒考慮過,但最後還是因故放棄。
吳乃德早年曾以兒子吳怡農的名「怡農」為筆名,2020大選,在抗中保台氛圍,美國出生,有香港金融圈履歷,但為了返台從事公共事務,放棄美籍,服兵役還志願選擇特戰部隊的吳怡農,又志願代表民進黨參選北市北松山立委挑戰現任台北市長蔣萬安,是當年大選民進黨的指標立委候選人,吳乃德雖對綠營現實政治長年有高理想性批判,但吳怡農初次參選,吳乃德常現身競選活動,顯見對成為政治明星兒子的期許與疼愛。
黃姓女當事人是在當安門事件的發生日6月4日發文,控訴自己當年被吳乃德性騷擾的經驗。黃當時文中回憶,「應該是距今十三年前的冬天,當時還在念大學,我擔任白色恐怖青年營的活動總召,那屆主辦在景美人權園區。營隊結束後,和議題相關的民間單位理事長W,主動聯繫說要請我吃飯、慰勞辛苦。那是憧憬的師長前輩,我已經在教室裡聽過好幾次他的講課,認識不同國家的轉型正義,能一起吃飯是多麽榮幸。」
黃姓女當事人在當天文中又道:「我欣然赴約,W老師開車到學校接我,基於憧憬、信任,我沒有意識女性獨身在其他男性車上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那晚在餐廳愉快用完餐,搭乘電梯返回停車場,那天天氣很冷,W老師在駕駛座上牽起我的左手,彷彿情不自禁,將手貼在他的臉頰、接著親吻。我傻住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這件事情結束,不記得究竟過了多長時間,W老師放下我的手開車送我返回學校宿舍。」
黃女再說:「回到宿舍馬上撥電話給信任的學長B說這件事情,那時我沒有注意到,嫉惡如仇、面對性騷擾事件經常給受害者該如何回擊意見的學長B,在這次事件選擇口頭安撫我,輕輕放下,或許因為W老師是學長B學術研究領域的大前輩吧。」
黃女接續文中說,「當天晚上和學長B掛掉電話,我接到W老師的來電,他說晚上對我做出的那些事情他很抱歉、他不該做那些事情,我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基於期待人際關係和諧的個性,加上對方是老師呢都道歉了,我像是膝跳反射一樣回答『沒關係⋯⋯』」
但黃女該文最後說,「草率地結束通話。才不是真的覺得沒關係了,後來我盡可能不要再見到W老師,避開所有相關場合。」「今早的惡夢裡,又再次夢見十三年前的事件,在夢裡我好生氣,氣到呼吸侷促但不敢反抗,發出壓抑呻吟,餅人拍拍我把我叫醒。」「想跟當時的自己說,在真的真的覺得沒關係之前,就不要說出口,這是從惡夢醒來的第一個步驟吧。帶著這樣的心情,寫下這段經歷。」
黃女當天發文後,綠營政界、智識圈內就有不小猜疑議論,今天第二則發文,則把首文中英文代號的姓名公開,「W老師是2010年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的理事長,吳乃德。B學長是當時台大社會學研究所博士生,林傳凱。」
黃女先說,在6/4發完文之後,林傳凱立刻和她聯繫,告訴她當時她不知道的後續。「那天和他(林」「)通完電話,林直接打電話給吳,確認是否有發生騷擾的事情?吳乃德則回:『那是歐美文化,不是性騷擾』」「但林堅持:『這裡是台灣,不是國外,你必須和亭喬道歉』」,接著當晚她接到吳的電話。
黃女還在文中表示,據林所說,吳打電話給她之後,有寫一封電子郵件寄給他(林),說「我已經道歉了(但因事隔超過十年,台大刪掉畢業生的帳號,林說這封信已經找不到了)。」
黃女第二文中說,林當時擔心她的精神狀況,選擇這樣的解決方式,而且沒有告訴她,怕她受更多刺激。「十三年前,如果知道有人為我出頭,會感覺被支持;但現在的我聽到反而有點不滿,因為在完全不知情、沒有問過我的狀況下,性騷擾事件彷彿被迫劃下句點,我沒準備好就進入全劇終。」
黃女又寫道,「前天週三中午,真促會理事黃長玲致電給我,在電話中詳細告知我真促會目前的進度,會嚴肅面對此事,但合宜方式大家還在討論中。同時和我重新確認當時的狀況,回憶很多當時的細節,黃(黃長玲)數度在電話中告訴我『如果討論過程中你隨時感覺不舒服,請你直接打斷我制止我』。」
黃女最後道「回想過程是有點不舒服,但我沒有太多情緒波動,反而因為這樣的話語,我眼睛發熱。」「現在的我準備好面對了,我想要的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收到道歉,儘管走到這一步,花費了十三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