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正在重演網路泡沫嗎？

美國川普政府陰晴不定的關稅與貿易政策，正使全球投資人陷入不安的情緒。但在此刻，除了川普，許多人也在問另外一個問題：已經走了超級大多頭的股市，是否正在重演2000年的達康泡沫（網路泡沫）？

相隔25年，相似的場景

這裡有一些令人不安的相似之處，以「七巨頭」領導的美國科技股經歷了狂飆猛漲的階段，而和25年前的網際網路一樣，這波飆漲也是因為一項據說將全面改造人類社會的新科技造就：人工智慧（AI）。

此外，25年前美國聯準會（Fed）為「擠壓泡沫」而升息，目前全球主要央行也因為通膨難以馴服，維持高利率水準。另一讓人不安的鏡像是，2000年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日本正式陷入了長期的通縮與經濟疲軟，投資人看到1990年代的日本泡沫經濟破滅已經正式成為長期疲弱無法逆轉的趨勢；25年後，當今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也陷入通縮危機，前幾年的房市泡沫破滅顯然正造成長期化的問題。

可以說，川普政府去年11月當選後的一度瘋漲的市場樂觀情緒，現在急轉直下，某種意義上，只是川普1月底上任後赤裸裸掀開了投資人更為深層的憂慮：AI熱潮到底是不是即將破滅的泡沫。

彭博新聞的報導分析指出，標準普爾500指數從2022年10月的低點飆升72%，市值增加超過22兆美元，但現在市場開始動盪。那斯達克綜合指數下跌超過10%，進入技術性修正；而標準普爾500指數上週也短暫觸及修正跌幅。

網路泡沫的瘋漲期更久一點，幅度更大。1995年8月網景公司（Netscape）股票公開上市（IPO）飆漲啟動了網路熱潮，並在2000年3月達到巔峰。在這段期間，標準普爾500指數幾乎翻了三倍，而那斯達克綜合指數飆升了718%。到2002年10月的大跌低點時，只留下一地雞毛，那斯達克的市值蒸發逾80%，標普500指數也幾乎腰斬。那斯達克要等到2015年才有辦法收復網路泡沫的高點。

認定前景便是錢景的燒錢心態

當時，幾乎任何冠上「達康」（.com）的公司股價都可以飆漲。一個知名的例子是「寵物網」（Pets.com），這家公司從來沒有獲利，但是「點擊率」和「瀏覽量」的大好前景讓投資人瘋狂投入。寵物網前執行長溫萊特（Julie Wainwright）回憶說：「那時就是一場瘋狂的圈地爭奪戰。」寵物網1999年6月獲得亞馬遜等投資人注資5000萬美元，2000年11月就倒閉。

AI目前就和當年的網際網路一樣，尚未摸索出可行的營利模式，而是處於狂燒錢的階段。諾貝爾獎得主、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艾塞默魯（Daron Acemoglu） 說：「當年圍繞網際網路有很多炒作，而這些炒作遠遠早於任何可行的商業模式，這正是為何會有網路泡沫與網路崩盤。」

但是彭博新聞也指出，今日的科技股與當年的網際網路泡沫潮有非常不相似的狀況。一大差異就是當年的網路泡沫是圍繞在大量不賺錢的新創公司，而這一次的AI熱潮，是由已經有穩定現金流的科技大廠帶動，像是微軟、Google母公司Alphabet以及臉書。

今日的科技股「七巨頭」只有特斯拉的現金獲利能力讓人質疑，本益比（P/E）超過100倍。而整體而言，臉書、輝達這些AI領頭羊，2025年預計可獲得2340億美元現金流，可以大致補上對AI投資承諾的3000億美元。

這樣的狀況也反映在整體股市中。2000年，那斯達克綜合指數成分股的平均本益比高達95倍，現在只有35倍，更加接近投資界長期願意接受的20倍本益比。今日的AI燒錢，但是燒錢的大公司也真的有賺到現金可以燒，而不是只能期待股票上市上漲。

投資大亨費雪（Ken Fisher）說：「2000年時，市場市值前200大的公司中，有大量企業的現金流是負的。真正的泡沫往往伴隨著現金流為負的企業。當年市場普遍接受那些不賺錢的公司，並抱持『這次不一樣』的心態，因為這可是網際網路的新時代。」

也許AI不是泡沫，但是贏家不見得就是當前關注的焦點

這次的AI可能真的和網路泡沫不一樣。投資人的判斷也可能是正確的：網際網路的確興起成為獲利巨頭，只是當年的投資人太早把股價先炒高，太快投入無法盈利的新創公司。

寵物網前執行長前執行長溫萊特提醒，與當年的網際網路一樣，AI新時代的獲勝者可能還是新創公司，而不是現在市場關注的巨頭。她說：「所有的創新最初都來自小型公司，這可能仍然適用於AI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