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殺人案延押舌戰！王蕰律師團：死者身體早不適 檢方：卸責沒有「上師」風範

藝人李威捲入「精舍殺人案」，檢方將他及作家王薀等13人依傷害致死等罪起訴，王蕰羈押期將在6月初屆滿，台北地院昨（5/26）開延押庭。王蕰委任律師團指出，死者進入案發地點前有「濃厚重病者的味道」，身體可能早就不適，建議百萬交保另願電子監控；檢方則驚爆交保被告有人想破壞電子腳環偷串證，另痛斥王蕰犯後全卸責女性，不願承擔責任，「完全沒『上師』風範」。

台北地檢署今年3月偵結「精舍殺人案」，認定有「藏傳佛教仁波切」封號的暢銷書作家王薀（本名王江鎮），不滿信眾蔡女少算離婚財產分配，命幹子昀、梁碧茵及游秀鈴等3大貼身女護法辦批鬥大會（研討）體罰蔡女，去年7/23晚間召開研討後，蔡女遭活活虐死；女住持吳慧珠等3信眾則用手推車運屍，王薀找來得意信徒、藝人李威（本名李翊瑋）串證掩飾犯行，檢方將王蕰等13人依傷害致死等罪起訴，全案移審國民法庭後，王蕰及3大護法均羈押禁見迄今。

北院昨（5/26）天開庭提訊王蕰及3大護法出庭，王蕰被問及「是否認罪」始終不發一語，北院開庭時，他也幾乎全程由律師代答。


王蕰律師團：要串證，到案前5月早串光

出身高院法官的委任律師黃炫中，一開庭就點出檢察官的立論不正確，他說，檢方認定死者蔡女去年7/23深夜進入水月草堂後被毆打致多處瘀傷，產生橫紋肌溶解後，翌（7/24）日上午10點死亡，但依據法醫鑑定，蔡女的瘀傷應是在死亡前18小時內造成，「如果是這樣，應該是7/23下午4點就造成傷勢，怎麼推論蔡女在7/23深夜10點49分進入水月草堂後造成這些傷呢？」

他指出，依據信眾姜芃妤、李淵源等人供述，王薀頂多只有拉扯蔡女的衣領、腳頂膝蓋（逼跪），不可能造成多處瘀傷。解剖報告認定，蔡女死於橫紋肌溶解，可能的原因有創傷或非創傷因素，檢方認為去年7/23、7/24兩天是颱風天，不足以讓蔡女中暑，但這樣的想法忽略了蔡女大部分的活動地點是在精舍，精舍冷氣根本就是故障的狀態。

黃炫中也引用污點證人李威的證詞打臉檢方，強調李威多次供述，蔡女進入水月草堂前，身上就有「濃厚的重病患者味道」，而且行動無力，身上也帶墨鏡；律師團推論，蔡女很可能進入水月草堂前就身體不適，蔡女個性剛強，沒有向同修反映，導致多數人認為她在「裝」，因而引發憾事。

黃炫中表示，這種情況下不應追究王薀刑責，因為日後如果獲得無罪判決，現在的羈押就是對人身自由的重大傷害，還可以衍生刑事補償問題。

他認為，本案爭點是蔡女的死因，這有賴法醫師和專家證詞，無從串證，他也認為，水月草堂的案發經過已有李威等人證詞可以佐證，而且王蕰的犯罪嫌疑不重大，「王蕰在案發5個月後才到案，如果有心勾串，5個月內就已經勾串完畢了，何必在這時候進行勾串呢？而且被告遭到羈押，很可能會讓國民法官產生『有罪』預斷，應該要用侵害程度最小的交保處理，限制他不要和同案被告或證人接觸，如果他和這些人接觸，再重新予以羈押。」


律師團：運屍3人交保，沒理由押王蕰

另名委任律師張寧洲則說，相關證人和被告都在偵查中以證人身分具結，如果更改供詞，恐會受到偽證罪的處罰，這些證詞已經具有憑信性，串證可能性降低。檢察官起訴13名被告，其中住持吳慧珠、信眾姜芃妤、李威有供稱王蕰「在場」，但他們是說「王蕰表示，道歉就了事」，供詞不見得對王蕰不利，全案沒有任何人說他命令或指揮信眾去動手。

他認為，法院有審理義務，但從本案起訴接押迄今，只有排定6/13召開協商會議，其他沒有進度，不能把本案（案件沒進行）的不利益轉嫁在王蕰身上。動手的吳慧珠、姜芃妤和李淵源（經羈押）都交保了，檢察官認為他們已經初步吐實，顯然串證已經不是羈押原因了，不然，豈不是13人都要羈押？

委任律師鄭凱鴻則說，王蕰沒有涉及傷害致死的重大嫌疑，「也沒人提到他有做，蔡女死因不明，很可能在到達水月草堂以前就受傷了。」他強調，如果是「輕度」橫紋肌溶解的話，走路可能「搖晃」；據案發當天（7/23）水月草堂外監視器可以看出來，蔡女走路「小步搖晃」，更無法證明她的死是研討造成的。

他認為，根據扣案證物可以發現，負責運屍的信眾李淵源曾推倒蔡女，李淵源和吳慧珠、姜芃妤甚至把她放到推車上運回精舍，「做這些事情的3個人都已經交保，王蕰根本沒做任何行為，為什麼要收押他？」


檢方：王蕰教唆偽證「易如反掌」

聽到律師的說法，公訴檢察官也直球對決，強調律師主張和實際狀況有落差。

檢方反駁說，死者蔡女在案發當天深夜（7/23）是自己走到水月草堂的，當時健康沒有任何異狀。檢方也表示，法醫於去年11/14接受偵訊時明確解釋，蔡女在7/23晚間10點49分進入水月草堂後遭毆打，可能因為橫紋肌溶解併輕度外傷性神經軸索損傷而死亡，檢方認為，律師說法「寬估被害人死亡時間，和客觀卷證內容不符。」蔡女的死亡原因正如起訴書記載的，王蕰犯嫌重大。

檢方表示，王蕰聲稱7/23前往水月草堂及在場指揮等相關行為，和護法游秀鈴及藝人李威講的不一樣，事後，李威召開Google串證會議討論本案，他向檢方承認「是王蕰希望召開」，很顯然的，王蕰已經有串證事實。「本案爭點將隨著審理的進行更加明朗，他更知道怎麼命令證人做陳述，他在本案組織的地位崇高，證人都是宗教組織的成員，命令證人作偽證是易如反掌。」

公訴檢察官指出，王蕰和律師都主張蔡女到水月草堂前身上就有瘀傷，「其實都只講了一半，沒有講的部分，就是檢察官起訴書裡記載的，7/23以前的其他3、4次研討留下的傷勢，確實是信眾們一再凌虐蔡女。律師所講的更可以證明，7/23的水月草堂研討，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王蕰認為蔡女的傷是做大禮拜造成的，也就間接證明蔡女確實被要求『出家』、每天做400、500次『大禮拜』。」

檢方指出，「蔡女的個性很剛烈，才會覺得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向王蕰道歉？不過，如果她的身上有足以致死的傷或中暑症狀，就算個性再怎麼剛烈，也肯定會跟研討的同修講，依照被告和律師所述，也足以證明她在進入水月草堂前就說過身體不適，難怪李威等人要在串證會議裡提醒運屍3人組如何應付檢警，並且要3人禁止說出『蔡女講過，她身體不適』。」


檢嗆律師「情緒勒索」法官

檢察官再次強調，蔡女絕非中暑，檢方舉證法醫師說法，強調「瘀傷是18小時內造成的，不是剛好18小時出現瘀傷，請辯方不要扭曲法醫的作證文字，『研討』就是本案宗教團體獨有的制度，不是如王蕰所述，只是互相學習佛法為目的。」

檢察官也撂狠話說，「如果要避免國民法官預斷就『不用羈押』，那，強制處分制度就可以廢掉了。他犯案後把責任全推給女生，認為是女生『愛吵架』造成本案，絲毫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完全沒有『上師』風範，案發後，這些團體也確實極力保護王蕰，已經有串證事實。」

檢方另說，住持吳慧珠、姜芃妤、李淵源獲交保後有「破壞電子監控攝被」的行為，時間均在半夜，「檢方合理懷疑，有團體希望找他們開會確認訴訟進度、打探說詞，但是，本案應該用卷證內容作完整判斷，不可以情緒勒索法官。」

檢方痛批，律師團強調「不放人會無罪」，之後會有「國賠」問題，「但律師團不應該這樣曲解卷證內容，都只講一半，淡化本案宗教團體內組組織的嚴密，信眾對王蕰是忠心侍奉，卻將本案扭曲成蔡女不知道如何過世的意外。」

律師團則反駁說，檢察官合理懷疑信眾破壞電子手環是想要「開會」，但當時王蕰已經在羈押禁見，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有勾串之虞？而且，信眾們的說詞對王蕰並無不利，何須勾串？律師團指出，王蕰在7/24凌晨1點40分要求蔡女「趕快說對不起」，他本人在1點46分離開，「當時信眾姜女還能扶起蔡女，她還走了幾步路，可見當時蔡女還活著，有什麼證據證明同案被告的作為導致蔡女死亡，王蕰哪有預見蔡女可能死亡的可能性？」


律師反轟檢方「以偏概全」

律師團表示，檢察官認為蔡女到水月草堂前，每天要做幾百次大禮拜，這件事情坐實了，她的身體狀況不佳，因此，7/23當天的水月草堂發生的事情和本案無關。檢方揭穿何姓證人作偽證，但證人只是說7/24到場的緣由證述不實，「但精舍冷氣壞掉、蔡女恐中暑的陳述都是事實，檢察官卻認為全是虛偽的，根本是以偏概全。律師是提醒法院可能有刑事補償的適用，檢察官卻稱律師用『情緒勒索』法院，用詞極度不當，藐視人權及無視法治。」

律師團表示，本案的爭點是死因，透過交互詰問制度釐清案情，沒有串證可能。李威召開串證會議時，王蕰本人也沒有參加，李威既然已經在偵查中具結，根本不可能翻供，而李威在偵查中也只是說，「希望此事不要造成對團體或道場的影響」。檢方一方面主張，蔡女是正常走出來，一方面又說蔡女每天做幾百下的大禮拜，這樣到底是要說本案是意外還是凌虐致死案？

律師團表示，依照證人證述，蔡女7/23只在水月草堂做了2下大禮拜，這是傷害嗎？這些同修都認識十幾二十年了，「檢察官只說有具保被告破壞電子腳環，卻沒有提出事證，這都是子虛烏有的指控。」

律師主張，願意交保100萬元，同時不接觸證人和被告，王蕰也同意配戴電子手環或腳環。法官聽完檢辯主張後，諭知全案候核辦。